曾獲金鐘獎影后的王琄與金馬獎影后的丁寧,合作故事工廠推出的療癒戲劇《四姊妹》。王琄首度當上舞台劇導演,執導大齡女子們的家庭危機,以姊妹之間多年來的嫉妒、羨慕、憎恨、藐視與自卑的複雜情感,演繹出每個人的創傷與療癒過程。
現實中也屬於大齡女子的兩個女人,王琄和丁寧第一次聊起從未曾提及的過往創傷經歷,以及如何自我摸索找到療癒的出口。相信每個人內心深處,總有一塊孤獨在等待黎明破曉。每一個事件的到來,都有它贈予的禮物。
王琄:聆聽是女人療癒的良方
每個人都擺脫不了原生家庭所帶來的背景,許多人帶著原生家庭的創傷走了大半輩子。導演王琄卻提到:「其實,我自己沒有所謂的原生家庭創傷,我家裡有四姊妹,大部分的事情,都會在每次聚會的時候拿出來分享。因為訴說而被傾聽,心情就變好了。尤其是女人,你不需要給她解決方案,她需要的是被聆聽,有人聆聽妳說故事,心裡就會感覺抒解很多……」
在王琄家中,姊妹的互相聆聽就是一種解藥。如果誰的心情觸底了,大姊就會把她帶到房間單獨聊聊,其他姊妹不會也不需要知道什麼秘密,這樣的做法也保留了當事者的自尊。王琄說:「那個尊嚴不需要被暴露在所有人面前,也是讓當事者有些緩衝吧。被大姊姊帶進房裡去,可能說著說著又笑又哭,出來之後臉上掛著兩行淚,然後眼睛腫腫的……但你會感覺到安慰,感覺舒服很多,好像找到了出口。」
王琄 演員、作家、戲劇指導,獲得三次金鐘獎最佳女主角、女配角獎項肯定。
生命中的創傷是自找的
跟他人不同的是,王琄的家庭父母和諧,姊妹也都能互相支撐,她生命的創傷都是來自愛情。所以她自嘲的說:「我生命中的創傷都是自找的!」當時念戲劇系的王琄,覺得自己的人生相比起其他同學,實在是缺乏故事。孩子們備受爸媽疼愛,家裡和樂平順,沒有什麼戲劇化的事情發生。於是她找了一個不成熟的男友談戀愛,在生活中找故事來挫折自己,這些經歷不停地推動她離開舒適區,她的挫折和創傷,大部分是自找的。
王琄在大學同學的眼裡,總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,即使自己一個人在房間裡也會自問自答,自得其樂。她跟同學總是有些疏離,後來才發現是自己的內心世界特別早熟。王琄提及她曾寫過的一篇短篇作品《無人知曉的清晨》。王琄說:「那一篇是談我的初戀男友……我住在眷村,假日才會回家,某次回家他到車站堵我,拿出刀子架著我到田裡強暴我,要我嫁給他。我那時竟出奇冷靜,看著他把亮晃晃的刀子架在我的脖子上。」
當時的王琄才20歲:「我很鎮定地思考著自己該怎麼做?第一步,要讓他冷靜並放下刀子,然後我得找機會離開那個無人的田野,以保護我自己的人身安全……所以我順著他,既不尖叫也不逃跑。當時我心裡還不斷思索:該如何處理才是兩全其美的方法?能讓我們倆人都平安無事,讓彼此的父母也都能安心…… 」王琄認為,是家裡的安定氛圍從小帶給她的支持,讓她即使面對困境也能保有安全感,平靜理智的應對、轉化可能的災難。
跨越以愛為名的傷口
曾經相愛過的人,為什麼要這樣傷害彼此呢?王琄說:「我們交往期間都沒有發生過性關係,所以當我提分手,他的同儕朋友覺得被分手很糟糕,就慫恿他要做些什麼……」其實男孩不壞,只是不懂得如何表達他的愛,用這種魯莽的方式綁架並擁有她,也是一種愛的樣貌。王琄一直自認為能夠諒解,也和平處理好這件事,表面上雖然事過境遷,可是這份驚嚇,其實在生命中也悄悄留下了創傷的疤痕。
事情發生很久之後,王琄在某一次返鄉時,看到路邊喪禮的花圈上,竟然寫著初戀男友的名字,她
回家隨即向爸爸探問,才知道他跳水溺死了,對方的媽媽向王爸爸轉達他兒子生前還是很喜歡王琄。「我一直在想為什麼?可能是因為當初我沒有跟任何人說,沒有將事情擴大,我的態度讓他在這件事上感受到被原諒……」
丁寧 集演員、作家、母親、瑜伽老師 演出多部電視、電影、舞台劇。
丁寧:風雨中成長的童年原罪
在舞台劇中扮演二姊的是來自彰化的丁寧,曾演過無數的舞台劇、電影跟電視劇,拿過金馬獎第55屆最佳女主角獎。關於創傷,丁寧感觸特別深刻,她苦笑著說:「我的故事就比王琄豐富很多,我一出生就是一個創傷了!家裡已有哥哥姊姊,我好像是多出來的。隔壁鄰居曾跟我媽說:『天啊,妳怎麼生出一個這樣的小孩?』因為我出生時,營養不是很好,瘦巴巴,整個頭圓圓的……以前的人會覺得這種小孩不好哄睡,隔壁鄰居還說我媽生了一個女兒好像白鷺鷥。」
丁寧的家比較複雜,因為家裡開旅館,從小她就見識了很多事,流氓在面前來來去去也很稀鬆平常。當時鄉下的旅館都有「做黑的」,店面看起來是一個理髮院,然而後面都是小房間,每個房間裡都有一個阿姨在接客。生活在一個如此複雜的環境,丁寧說:「我那時候雖然還小,但是我心裡知道她們是為了要生活、要賺錢,有很多無奈……」也因為丁寧媽媽十三歲就開始執掌這個家,當她還只是個小孩時,就得去幫忙載雛妓來上班,說起這樣令人驚嚇的事情,她卻故作很輕鬆。
遠離父母卻無法遠離創傷
丁寧是一個敏感的小孩,偏偏從小目睹著世界黑暗的一面,這些情境至今仍深深印刻在生命中。她十四歲就會想:「人生到底活著要幹嘛?」每天過著一成不變的日子,再加上父母感情不好,夫妻關係問題層出不窮,幼小的她不斷地撞見大人們無論在精神或肉體上,都彼此背叛。因此丁寧才會開宗明義地說:「原生家庭是我最大的創傷來源。」
丁寧的爸媽後來破產了,但他們做對的一件事是他們願意負責任。爸媽為了還債,離開孩子出門去賺錢,足足有十年之久,而這十年剛好就是我們最需要父母親的時候。當時留在家裡的就只剩丁寧、弟弟還有阿公。丁寧的阿公在日本時代是個警察,所以台灣光復的時候,阿公就跟其他日本人一起被關進了牢裡,出獄之後變成一個酗酒的人,打小孩就像打狗一樣。丁寧回憶這段過往:「我被各種東西打過!只要他觸手可及的東西都可以拿來打我們,這對我影響非常大……」……觀看全文請訂閱雜誌
(全文摘自《河流.身心靈療癒誌》第十一期九月刊-河流特輯)